2018年1月25日星期四

曹长青的悲剧



曹长青支持台独到底是理念使然,还是收了台独的好处帮台独说话,抑或两者兼而有之,这是我比较好奇的问题。倘若是前者,曹长青祭出的最大理由便是民意决定论,而且话讲得非常漂亮:我從不介意被定義為“台獨”,但我跟“統派”最根本的區別是:我尊重台灣人民的選擇,如果台灣人民在沒有恐懼威脅、自由意願下公投,選擇跟中國統一,我完全尊重、支持;但如果台灣人民公投選擇獨立,一些統派則絕不答應。到底誰民主思想,誰獨裁思維一目了然。

然而这段话的问题在于,倘若民主后的中国在自由意愿下公投结果是统一台湾,同样是民意而且是更大规模的民意,曹长青支不支持,尊不尊重呢?我从来没有看到曹长青有这方面的论述,我也不认为曹长青的智商不足以考虑到此项。曹长青之所以不谈大陆人的民意,原因无非几点:一、自觉而主动地规避,不然他的民意决定论将破产得很难看; 二、认为大陆人永远不可能有民主,永远不可能有自由——或者希望如此;三、大陆人会实现民主自由,所以要在大陆人实现民主自由之前,也就是还没有条件表达真实的民意之前,赶紧让台湾独立,造成既成事实无法改变;四、无论大陆人有没有民意,台湾的去向只能由台湾人本身所决定——可惜这一愿望违反国际准则,也不断被民主国家打脸:西班牙、法国、意大利、英国等否定加泰罗尼亚的独立公投;美国与欧盟反对库尔德人的独立公投。再有,按曹长青的奇葩逻辑,不允许台湾人民选择独立便是独裁,那么美国从法律的层面规定各州不能独立,剥夺了美国人民选择独立的权利,并以死伤惨烈的南北战争加以证明,那么美国岂不是世界头号独裁大国?

曹长青自身都没有选择独立的自由,却还拼命鼓动别人去选择独立,怎么看都像没安好心,对于此类玩弄双标的劣迹我要用一句歇后语“坟头上烧报纸——糊弄鬼呀”以表鄙视。以曹长青对美国之讴歌与崇拜,不可能不知道维护美国统一的南北战争,也不可能不知道美国民众没有选择独立的权利,更不可能不知道战争通常是共产国家转移内部危机的方式,但还是用民意蛊惑台湾独立,其“民意决定论”之虚妄可见一斑,不免让人想到历史上利用民意而惑乱天下的投机政客。而且以曹长青的学识,当知道政治之复杂非是单纯由民意可决定——若不知道岂不是个白痴?地区独立问题通常牵涉到国家安全、资产分割、地缘政治、多国利益、国际条约、历史恩怨等,处理不好就兵戎相见烽火相连,哪里单单是一项民意而可概之呢?但学识丰富的曹长青舍其它而不论光以民意述之——且还光是以独派的民意述之,透过独派民意的名义而达成台独的实质目的,政治算盘可谓打得噼啪响,何其奸诈矣!而且面对异议与批评,经常摆出一副举世唯独他识得自由的真意,天下唯独他擎起人权的大旗的模样——好像这么多国家政府与世界组织在台湾问题上都是糊涂虫,时不时还在推特上撒娇一下,俨然受到了很多委屈,得到了很多冤枉,真是让人不禁莞尔,或者起鸡皮疙瘩——政治难免逢场作戏,但你能想象曹长青这位老先生矫情起来的模样吗?实在是演得太假了。

对于曹长青的矫情我们已是见惯不惊,任何时候他都会把问题归咎于这是世界的错,这是政府的错,这是对方的错,唯独不会想到自己身上。要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很难的,除非错误已触目惊心,不承认反而于自己不利。他评论时政的通常方式是你没有我看得远,你没有我看得高,你没有我想得透彻,你没有听从我的建议,总之问题都在你身上,错就错在你无视老夫的主意。这种拿腔拿调除了恃才倨傲的狂妄外,当然还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自提身价的营销。当然直率地说出这些问题会让他恼火,但或许我们应该成熟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把不同意见划分到独裁的阵营,这不仅非常幼稚,而且这种会拉低智商的辩论会引来观众的喝倒彩。比如,曹长青的正义感表达得如此轻松,如此廉价,或许是犯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毛病(然而你信吗?)——隔岸观火的他当然可以夸夸其谈,把人权、民意、自由等说得天花乱坠,俨然一副真理部主任的派头——谁反对他就是独裁,谁冒犯他就是专制。然而在现实世界的利益斗争中不过是老派的花腔:利用两岸政治博弈收割自己的名望,通过鹬蚌相争而渔翁得利。至于两岸人民的生死存亡,反正身在美国的他死道友不死贫道,与尔何关呢?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所以曹长青在电视上以东帝汶人口70万,为了独立死了近20万的例子鼓励台湾独立,搞得一向能言善辩的台湾政论名嘴都不知道如何接话搭腔。

政治的复杂性,使其很难归结为一套动听的口号或简明的教义,任何试图以打包方式进行整体论断的都不免走向偏差,而曹长青的低级评论就充满这类特征。他擅长用大字报的文风宣扬自由,用民粹主义的方式绑架民主,用阶级斗争的思维攻讦政敌,用激进主义的冲动对现实指手划脚,妄图用非此即彼的二元思维改造客观世界——这对于在美国生活多年的他,简直是个奇迹。但事实上他没有意识到,就凭他身上弥漫的马列主义味道,他本人比他痛斥的很多东西更荒谬可笑,他所贩卖的货色比超市促销品还要廉价,宣扬的东西比传销还要无趣,稍有学识的人都会感觉乏味,也只能糊弄一些涉世不深的民众。从某种意义而言,曹长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典型教材,一个共产世界与自由社会的畸形杂交,让他既不认识传统中国,也误读西方世界,只能靠民主、自由、人权的三板斧抨击时事,而难以理解这不仅是观念问题,更重要是社会实践的问题,弄不好良好的意愿也可能产生灾难性的后果——用哈耶克的说就是通往地狱的道路通常是由善意铺就。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勤奋,但奈何早已走向歧途,越努力越错得离谱。或者说,左翼人士反共,不是闹出笑话,就是陷入悲剧。就拿民意以论之,民意本身多是利益或主张的诉求,无关正确与否,更不是正义化身,怎能以民意为唯一衡量之标准?须知军国主义、纳粹思想、种族主义、白人至上主义等极右翼思潮在欧美社会还有相当民意呢,曹长青又支不支持,尊不尊重呢?此种民意决定论稍加拆解便漏洞百出,曹长青一把年纪了还装模作样地东诳西骗,何其可悲矣!

但曹长青如果是收钱帮台独说话,恐怕他的悲哀得不到太多人的同情。对于用钱就可收买的“知识分子”,或者说是“异议人士”,无论表面上再怎么义正严辞,也遮掩不住背地里的肮脏。而且通常是表面上越高调,背地里越肮脏——从这个角度我理解曹长青为何人权、自由、民意等大词不断——真是口沫横飞的义正严辞呀;利益、费用、赞助、补贴、红包、车马费却半点不提——老话说沉默是金,或者闷声发大财。虽然政治的本质就是利益的博弈,但容许我提醒一句还有文明人赚钱的方式,吃相不要太难看——为了些许酬酢就放弃自己的操守,值得吗?当然,吾之良药彼之砒霜,我认为不值,曹长青说不定还乐在其中呢,特别是当他动辄民意上身、民粹当头时,更有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见领袖风范。虽然曹长青的演技谈不上是影帝,但那副说谎时浑然天成的表情,还是能让我们领教曹长青LOW穿地心、蠢破苍穹、渣无止境的硬实力。比如他在一期视频里谈及李旺阳潸然泪下时,桌面上早已备好纸巾。

当然曹长青鼓吹台独也可能是理念与利益的集合,但即使如此曹长青这个外来户也面对着台湾本土派的排挤,更何况有些人与他的金主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人们对于走狗是很难尊重的,哪怕是自己的走狗——因为走狗只配被使唤。所以曹长青被台独人士打脸的场面屡见不鲜,比如民进党立法委员罗志政对曹长青的不屑,胡忠信对曹长青的爱理不理,柯文哲对曹长青的鄙夷(你一個美國人批評我們台灣人賣台,神經病!)、周玉蔻对曹长青的驳斥、吕秀莲对曹长青的不以为然,在政论节目常可观之。曹长青一心为台独说话,却被台独人士一再打脸,看得让人好生感叹:有必要这么犯贱吗?或许曹长青自身也纳闷,我帮你们台独发声,何以你们还一再刁难呢?曹长青虽然学富五车,但恐怕没有认识到其中的一个关键问题:即使是台独,也有他们的本土意识、民族主义、国家认同,不然拿什么独立建国呢?既然台独分子本身就有民族主义、国家认同,而且还很强烈,那么从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为了五毛钱就出卖故国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曹长青虽然说不介意被定义为台独,但是我们也不要指望他承认收钱办事,不可告人的交易通常都藏身于幕后,正人君子的形象才会示之人前,虽然我们缺乏实质的线索做出合乎逻辑的推测,但无妨借由曹长青时常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特性,来分析他的政治动机。比如鼓动台湾独立两岸会有战争的危机,而受益的却是日本与美国。以曹长青经过美国海关听到Welcome home就会热泪盈眶的表现,以及入籍时效忠美国的誓词,他把美国利益放在首位也是理所当然——在这里我要提醒一些一厢情愿的人士,不要以为是华人就会倾向于中国,谈论政治不考虑国籍就像谈恋爱前不弄清对方的性别一样荒谬。再有曹长青为什么被大陆网友戏称为曹科长?因为灭掉中华民国最符合中共的利益。合法的中华民国对篡政的中共而言,始终是心头大患,一日不除自身就在位不正,派出潜伏的线人进行颠覆,借由台独的正名制宪而干掉中华民国,才是下得一手好棋。诸如此类的揣测可能是事实,也可能不是事实,反正曹长青经常在媒体大放厥词说话不负责任,我们倒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而且鉴于他擅于利用信息单边的优势糊弄人,借助社会的发展时间差进行政治投机,再把自身的懦弱掩盖在精致的理论之下,我们不妨再引用一段文字揭露现实的阴暗面:“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蛆虫,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利用、强占、掠夺、杀戮 …… 用所谓的‘信仰’让无辜的人为你们流血;而当那些人为了你们的目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时 …… 将他们推向深渊的你们 …… 却把责任统统推给了‘深渊’本身,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最后,你们还用‘牺牲’、‘荣耀’这样的词汇来粉饰整件事的荒唐,并让你们的所作所为显得心安理得 ……”


很多时候,一件乍看之下无需质疑的事,其本质却和表象截然不同。尤其是政治,绝非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简单。以上谈论曹长青的文字或许有悖于有些人平常的认知,然而这也许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2018年1月16日星期二

不要低估宗教埋葬理性的深度


事情原本是这样的:一批人数不多的基督徒,身边一无所有,来到一块崇奉异教的国土。这些外来者恳求当地人以人道主义为怀,供给他们生活必需品。他们得到了这些东西并被允许在那里居住下来。后来他们同当地人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民族实体。基督教也随之在那里扎根、成长,但一时尚不能成为最强大的宗教。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同当地人尚能保持和平、友谊、信任和平等。后来,官长成了一个基督徒,这样一来,他所属的那一派便因此而成为最强大者。于是,所有契约立即被撕毁了,为了消灭偶像崇拜,一切公民权利也都遭到了践踏。那些无辜的异教徒——平等准则和自然法则的严格遵守者,那些从不以任何方式违犯社会法律的人们,除非他们放弃其古老的宗教,皈依一个新的、完全陌生的宗教,否则他们注定会失去其父辈们的土地和财产,甚至被剥夺生命。由此我们终于可以看到;对教会的狂热加上奴役他人的欲望,究竟可以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以及用宗教和关心他人的灵魂作为借口,多么易于成为贪婪、掠夺和野心的掩饰物! 

以上文字出自洛克的《论宗教宽容》——我对这段内容的理解是:基督徒在历史上因信仰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以至于基督徒自身都要呼吁宗教宽容。至于是出于心怀内疚的感情补偿还是出于利益最大化的现实考虑,大家自行脑补。

洛克老师虽然隐晦地没有具体指出事发何地,但睿智如我一望便知是北美印第安人的悲惨故事,并且不怕得罪财大气粗的山姆大叔如实地直接讲出来——请想象《国王的新衣》里的天真赤子,这个世界敢讲出真话的人不多了。而且还迅速得出一个可靠结论,在此不打广告地免费告诉大家:千万不要收留陌生人。被收留下来的白人基督徒回报于原住民印第安人的是战争——不,不能说是战争,说战争太客气了,我们应该如实地说这是种族灭绝、大屠杀,因为战争只针对于军人,而屠杀却包含平民,在针对印第安人的无差别杀戮中,成年人、老年人、妇女儿童如秋天里的稻草纷纷被收割,无数草原上的部落被杀得灭门绝户、鸡犬不宁,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连一点涟漪都没有留下。至于还有少部分幸存下来的印第安部落,如今的状况说好听点是被保护起来,说不好听点是被圈养起来——当然是作为白人基督徒扩张侵略史上的战利品而圈养起来,其作用就像你在感恩节去参观某个钓鱼冠军家里的奖杯奖状。当然作为主人,有的人只是含蓄地说到自己的战绩,并表示不值一提,而有的人却非拉着你从头到尾的参观,这件那件的细讲。我是说,无论那种情况,你得表示恭维。

但是这里讨论的重点非是印第安人的历史——若有对此感兴趣者请自行查阅相关史料,而是——对,聪明的你猜对了(没猜对的也装模作样地配合一下,这对你并不困难)。很奇怪,人们对于坏消息的预感与热衷总是超过正能量——国内一些基督徒对于宗教的态度——让我再次深入危险的领域,以完成这个漂亮的进击:偏执与狂热。把话题转向这个充满愤怒与火焰的地带,是因为前段时间群里的一次友好而热烈的宗教信仰讨论。其实因这类话题而损失惨重的我应该明智地闭口不言,沉默是金。然而我又不识时务地引用了几段《圣经》中的文字,以表示在下的博学:

对于异教徒,要把他们全部杀死,连他们城里的牲畜都要用刀杀尽。(申13:1)

如果你的同胞弟兄、儿子、妻子或有过命交情的朋友引诱你信别的神,你要大义灭亲,先下手把他们统统杀死。(申13:6)

亵渎耶和华的名字的,用石头打死。( 利24:16)

不料让群里的一位基督徒大为光火,说我曲解圣经、胡乱引用、态度恶劣、偏见歧视——好吧,我承认我抛出的舆论炸弹肯定会引发局势混乱,我承认我有一定程度的恶趣味,喜欢欣赏他人的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的模样。当然,我必须声明这种恶趣味比起天主教那些搞娈童的神父实在差得太远,远得不可以道里计,远得简直可以忽略这种茶壶里的风波,另外要补充的是这位基督徒的用词让我想到中学时期教导主任的风格。然而秉承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的风格,我必须眼里含着泪水询问大家:我不明白,为何我引用圣经里的内容,就变成偏见歧视?我不明白,为何我引用圣经里的内容,就是曲解圣经胡乱引用呢?难道,中世纪的宗教法庭,逆时空穿越回来了吗?

我要抗议,我要严重抗议,哪怕是面临火刑架与断头台的威胁,哪怕是头上要戴着荆棘的冠冕,哪怕是要背负十字架走向刑场,哪怕是西西弗斯永远在末日里沉沦,我也要提出自己的问题,发出自己的声音,因为人类啊,我爱你们!好了,我也知道这样说太扯了,我并不喜欢这种神棍的扮相,还是从布道台上下来,回到理性的范畴,提出符合逻辑的质问吧:一、除非他认为圣经里的这些内容本身就是偏见歧视,不然难以解释这种自相矛盾的说词;二、除非他认为必须按照他的方式读经、必须按照他的方式解经,否则就是异端,不然难以解释这种思想的专制。三、他不能否认我引用的内容出自圣经,因为这是事实,既然事实无法否认,就只能转向攻击态度(你的态度有问题)、构陷言论(你的言论有问题)、定罪思想(你的思想有问题)——非常老套的因言治罪三部曲,但是管用。其实老套的东西很多都管用,因为经历了时间的检验,题外话。

但是狡猾如我,眼光如炬的我总是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更深的动机——不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会写篇文章吗?还是请你对我的才华多些信心吧——何以这些基督徒总是要求别人按照他的方式思维,不然就是冒犯?何以这些基督徒总是要求他人接受他们的标准,不然就是异端?传销也没有这样的搞法吧?!向来反抗暴政不遗余力的我,实在难以接受这样专横跋扈的做法。和这类基督徒总是指责他人不同,我倒是颇有返躬内省的觉悟。我认为,他们之所以如此强势,在于欠扁——即便是隔着屏幕我也能看到你的第一反应是这话也说得太直接了吧,第二反应是这不同样也是指责他人吗?不,我的意思是说,对待这些宗教狂我们有时候太客气了,客气得有些过分,礼让得太过宽容。要知道信仰有信仰的自由,不信有不信的自由,既然各有各的自由,那么彼此最好不要干扰。现代文明社会,大家都知道公域与私域有明确地划分,政教有明确地分离。但其实私域与私域之间,也有明确的界别。在信仰这种敏感问题上,最好还是保持这不是社交的好话题这种态度,客客气气地放在冷冻的冰箱。所以,不要动不动就不分时间地点的传教,也不要动不动就摆出上天下地唯我独尊、唯我正确的鸟样,虽然我知道你自持背后有个照看你的大佬,但他未必就认定你这个小弟。你可以抱团取暖,但不要跨行作乱,人与人之间的客气是基于社交礼节的教养,但若有人率先犯规,我不介意有人从实践体会圣经里的这段语句:你们听见有话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马太福音5:38)。

就如群里发生的这场争论吧,我所引用的内容或许让这位基督徒不爽,但是你不能把你的不爽发泄在引用者的身上,因为这确实就是圣经里的内容。如果引用经文就让你大为光火,我只能怀疑圣经里这些内容对你的不良影响。因为这几段文字如果以今日文明标准观之,完全就是反人类、反社会、反文明,用文艺的风格形容,即是浸透毒汁的篇章。基督徒需要做的是对这些文字进行理性的反省,而不是把罪责归咎在引用者身上。这就好比你是要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去解决指出问题的人。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那么你们和某某党有什么区别呢?在这里我要趁机落井下石一把:法西斯与共产主义都发源于基督教社会,至于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大家自己去想。非常必要的补充说明是我只是指出事实,不做价值判断。

但是在某一层面我又能理解这位基督徒的心态,因为很多教徒认为自身才是正统,而别的教会都是异端。为了捍卫自身的正统,当然会对对家展开攻伐,或者用高贵的冷笑表示不屑。至于非教徒,卫道士上身的使命感更是不再话下,这是为了你的荣耀啊,我的主!但是矛盾在于——这简直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的事情——你认为自身为正统,别人何尝不认为自身才是正统?你认为别人是异端,别人何尝不认为你是异端?我们分别在对方的眼里发现梁木,再也不愿忍受七十个七次,为了完美,彼此身上微小的差异让人难以忍受,而且是越微小越难以忍受,如此则相互攻讦,纷纷扰扰,不决出个胜负终无宁日——不理解这段话的请参看茨威格的《异端的权利》,这是一本文笔精彩的作品。

然而,为什么宗教狂的斗争感爆棚呢?这又一疑问势必引申出另一个更为复杂的话题:宗教乃是善恶同体,对自己人善,对外人恶。宗教善之一面表现为普罗大众奠定道德的基础,避免整体社会走向黑暗的深渊。但这类善是建立于信服我的前提之下,并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专断性。而且,当社会道德整体沦丧时,宗教也不可避免地走向末路,失去其教化人心的功能。宗教恶之一面表现为内部的派系斗争,以及对非信徒的排挤与打压、歧视与迫害——此类事件尤以一神教为多,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整个宗教分裂成百上千个派别,彼此争斗拼杀了几千年。

我之所以在开篇列举洛克《论宗教宽容》里的内容即在此意。我发现,生活在基督教社会的人,对于自身的传统与文化还能进行反省与检讨,保持宽容与谦卑。而异社会的人,比如中国的一些基督徒,表现得比白人还白人,比原教旨还激进,其状况好像攀上了皇亲国戚的陈世美一样——这形容不太确切,大体就是土包子遇上白富美患了疯魔症那个意思,读者们将就一下。那么,何以偏执狂热得如此厉害呢?为何走火入魔得如此诡异呢?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迷雾》这部电影里的宗教狂形象,没看过的自行补课。以我长期以来对国人之观察,现实之思考,答案倒很简单,说出来可能吓你一跳。在这里我要学一学鲁讯老师的口吻,冷峻而森严:人格扭曲、心态自卑的族群,多以残害同类来向新主人表现孝忠,多以污蔑本族来向新主人示好。因其对本族文化之熟,他们下起手来比外国人更狠;又因其自卑之心理,践踏同胞比外国人更毒。他们辱骂中国的卖力,带有自证清白的渴望,污辱同胞的热切,带有划清界线的输诚。要取信于新主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出卖于旧人,所以卖国求荣是他们的投名状,数典忘祖是他们的晋云梯,他们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无论政治还是信仰……

是不是很有民国范呢?这种文字看多了会让人误以为回到五四现场,所以我们还是回到宗教的话题,继续热烈而友好的亲切交流吧——或许有些人已经怒火中烧,已经准备向网管举报?对于此种行为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从不曾奢望他们懂得言论自由。至于有些人寄望于一道闪电劈下,对此我更是莞尔,愿他的主原谅他的罪过——如果他真的有主。这些宗教狂之所以不可理喻,在于他们身上呈现一种很明显的特征:大脑的思维逻辑已进入闭合状态,无法进行公正客观的思考,难以沟通,有理难讲。他们沉浸在自我幻想的世界中不可自拔,也不希望被别人拯救和打扰。任何敢于戳破那虚假气球的人和行为,都被他们视为严重的亵渎,并实施最暴虐凶残的破坏以显示他们信奉的“主”的威严。而这类行为在他们看来,是代表维护正义的惩罚,是宣扬“主”的无上威能的手段。

但这种状态并不限于宗教徒,有些社会群体也有同样特征,比如红卫兵。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些狂热的中国基督徒,称为基督红卫兵,差别只在把阶级斗争换成宗教斗争,但是换汤却不换药。很明显,这种状态极容易被利用,但他们却不察,说不定还认为是神的检视,于是变本加厉每况愈下,悲剧常常就这样发生。一位网友说“宗教纷争的根本原因,就是总有一些人或组织,自以为灵珠在握,为神代言,夹带私货,以实现个人或部分组织的权力欲望。”可谓诚哉斯言,对此分析我打一百分。因为考察人类几千年来的历史,我真不知道宗教是带给人们的和平居多,还是带给人们的战争居多。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信上帝得永生与信上帝得水牛并没有本质区别,动机同样都是贪婪,只是一个贪多,一个贪少。那么宗教到底是让人迷失自己,还是发现自己?正教就必然导致正信吗?说到这些让人悲观的话题,我想引用一位朋友的谈话,因为他的谈话将在悲观之外,开启沉重的篇章,而悲观与沉重,向来是促进人们严肃思考的添加剂,所以就让这篇文章,在这段饱含警示意味又或者某些人看来是杞人忧天的文字中结束吧:

我一直有种预感:中国民主转型后,宗教冲突将上升为社会的主要矛盾。民主后远远不是“万事大吉”,民族大撕裂将因宗教冲突而空前严重,甚至在中国爆发宗教战争。西北地区的伊斯兰教已经与iss连通,基督教则大肆在农村扩张,达上亿规模,扬言要“福音化中国”,佛教比较温和,但也有“人间佛教”“庄严国土”的扩张诉求。宗教冲突乃至宗教战争的土壤已不薄,各教都想“统一中国”,教徒以向非教徒布道、度化为使命,这种使命意识导致对人类正常世俗生活的干扰,对人权的妨碍,付诸行动后造成的族群撕裂狂热,虔诚的教徒是不会有清醒的认识的,他们只会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人类大爱,是慈悲,是功德,却不知实乃狭隘的宗教私心。

宗教之祸实不亚于专制政治之祸,如何在民主转型后避免宗教冲突应是未雨绸缪之事。

当恐惧来临时




正如《忌日来电》是惊悚版的《土拨鼠之日》,《小丑回魂》同是恐惧版的《伴我同行》。这部电影除了描述少年人之间的纯真友情,还借由恶魔来袭讨论了恐惧的主题。

人类为什么会恐惧?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因为恐惧可以让我们远离威胁,不受伤害,面对危险时能迅速逃离现场,是一种人身安全的心理保护机制。然而世间恐惧种类繁多,却有一种恐惧世人无法逃离,那就是死亡。

死亡为什么可怕?我前段时间看过的一部书里刚好有相关解释:“因为它无法回头,无法体验。人的命只有一次,死了以后就没法再活过来。所以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真实的告诉你死亡是个什么东西。也正因为这样,在它发生之前,你永远不会有对它的经历。远古时代的生存艰难使我们的基因里就烙下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正是这种恐惧产生了谨慎,使得人类繁衍壮大。因此对未知的,无法体验的,无法回头的事物,我们保持巨大的谨慎心理,并质变成恐惧。这就是为什么生命要害怕死亡的本质原因!所以死亡是生命流程的一个自然组成部分,不可缺少,它本身并不可怕。之所以我们会觉得死亡是件可怕的事,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它,无法重复它,无法体验它,无法扭转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死亡不可战胜,但却不必恐惧。人之恐惧死亡是因为贪生,因贪生才怕死,但在活着的时候能够了解生命的意义,死亡又何惧之有呢?活着的人不是死神的奴隶,死亡也不是生命的空虚,与其逃离恐惧,不如坦然面对。电影中的小屁孩们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战胜了恐惧。但让人震惊的是,身经百战的恶魔居然被小屁孩们吓跑,它最擅长的不就是制造恐惧害人吗?如此软弱的表现除了电影公司要拍续集继续圈钱外,我找不出恶魔放水的理由。根据贯穿于灵界与人间的牛顿第三定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我推测当恶魔不能让你恐惧时,你会让恶魔恐惧。毕竟人间这个充满恶意的地方,连鬼都不敢大张旗鼓地盘踞。既然如此,好莱坞不如拍摄一部魔鬼被凡人吓死的电影,相较于已拍过千万次鬼吓人的老套剧情,我更期待人吓鬼的创意。

2018年1月7日星期日

政治为什么复杂?


政治之复杂,就在于普世价值、国家利益、社会民意这三者间不一定等同。符合普世价值,不一定符合国家利益和社会民意;符合国家利益,不一定符合普世价值和社会民意;符合社会民意,又不一定符合普世价值和国家利益。举例说明,美国在墨西哥边境修建隔离墙,肯定不符合普世价值,但它符合国家利益。德国最初大规模接收难民符合普世价值,但不符合社会民意。纳粹与军国主义有狂热的民意,但是又不符合国家利益与普世价值。所以,轻易选择与支持某一项,对政治的了解都极为肤浅,比如那些声称人权高于主权的白痴。

再有,政治存在真真假假的一面。声称赞成普世价值者,不一定真赞同;声称赞成国家利益者,不一定真赞同;声称赞成社会民意者,也不一定真赞同。同理,声称反对者,也未必真反对。笑而颔首者,摇头否定者,未必不是各有想法,别有心思。所以常在政治上看到如下举动:普世价值符合国家利益时,就赞同之;普世价值不符合国家利益时,就反对之。以欧盟成员国波兰、匈牙利、捷克和斯洛伐克为例,这些国家在2017年声明不再接收难民,即便欧盟因此制裁也在所不惜。不接受难民,肯定不符合普世价值,但是符合他们的国家利益和社会民意,所以普世价值一脚踢开也不在话下,这就是政治现实。

另外,政治之复杂来源于人性之复杂。人性善变,今日支持普世价值,说不定明日就倾向国家利益,后天就以社会民意为考量,甚至一日三变都有可能。而变化之原因,除了理想与信念之外,无非就是利益与立场。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这是极为常见之现象。是没有长远规划吗?是没有战略部署吗?非也,是一个人在什么位置,往往决定了他思考的角度和范围。表现在政治上,则是不同的身份与职位,就是不同的立场与决策,往往在普世价值、国家利益、社会民意三者间轮转,政坛上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的现象屡见不鲜,政客的承诺往往是最不靠谱的东西。至于利益更无须多谈,因为政治的本质就是利益的博弈,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合纵与连横,更让政治错综复杂。

当然,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也为政治增添变数。


普世价值、国家利益、社会民意,以成熟的政治心态视之,这三者之间往往存在着轻重缓急的考量,而非是单纯的以某一立场至上。该什么时候选择,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做出选择后的成本与收益,风险与代价,以及方案的可行性与可靠性,都要仔细评估,不能头脑一热,就全部押上,往往输得精光。治大国若烹小鲜,但治大国不能搞得像赌场,动辄一铺清袋,大起大落。民意易变、理想太高、利益才是永恒。这方面欧美各国早有表率:比如川普的美国优先,比如英国人的利益至上,诚如十九世纪英国首相帕麦斯顿的名言:不列颠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